赛博厨子

吊在空调上面,思考人性的弱点

【夜双子】生长痛

*赫莱尔x尼布甲尼撒


*一个短打,主要是双子小时候的故事









夏天的雨夜,是烦闷的。



云翳在天空上层堆积,层层叠叠如山峦翻涌。偶尔能听到雷声轰鸣,狂风裹挟着暴雨,敲打在窗户上,吵得人难以入睡。



躺在床上已经翻来覆去了至少有三个小时,赫莱尔仍然没有任何困意。倒不完全是因为雷声太吵,更多的还是因为小腿传来的疼痛。实在是太痛了,他咬着牙,牙根都发酸。前两日他和父王提过,父王只是敷衍地说这样很正常,当初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能有多疼。


他不说话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沉默地咽了回去。让它们烂在肚子里好了,他想。


但是疼痛没法同那些父王不乐意听的话一同烂掉。起先赫莱尔也想尽量无视,但是生长带来的疼痛这几日越来越严重了。一开始只是抽着疼,那感觉有点像抽筋,一阵一阵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痛,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两日疼痛已经严重到了让他难以入睡的地步,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在反复拉扯着他的筋骨,拉扯的疼痛还伴随着一种灼烧感。再加上本就闷热的夏夜,他不用指望今晚能安然入眠。



他搓着自己的指尖。指尖传来一阵温热感,却始终无法代替真正十指相扣的温度。黑暗中,赫莱尔听到自己无声的叹息。


的确如父王所说,他这个年龄会出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无非也就是肌肉跟不上骨骼的成长速度,才会这样牵扯着疼,疼痛在每一根神经上奔走相告——当然起不到任何作用,除了让他失眠。


可是另一个部位的疼痛就不是正常的了。赫莱尔想。他翻身下床,走路的时候小腿仍然一抽一抽的,他却偏要和自己较劲,重重地踩在地上。等到他走到尼布甲尼撒的房门口时,已经痛的冷汗都浸透了衣服。


他敲敲门。咚咚的敲门声一下下叩在他自己的心上,叮铃作响,聒噪得像摇晃不停的铃铛。


尼布甲尼撒脾气不好。他知道的。果不其然尼布甲尼撒过来开门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写着“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是不是过来找揍”。


但是显然,他的弟弟不是过来找揍的。赫莱尔疼得面部表情都有点扭曲,尼布甲尼撒心里一惊。虽然两人是双子,吃穿用度都相差无几,但奇怪的是,尼布甲尼撒却并没有多少生长痛的症状。尼布甲尼撒脸上的怒火消散了些,他把赫莱尔迎了进来。



轰鸣的雷声吵得人心烦意乱,好在,有雷声的掩饰,赫莱尔听不到自己错乱的心跳声。



他坐在了尼布甲尼撒的床上。而尼布甲尼撒则坐在他身侧。


“是这边疼吗?”尼布甲尼撒问。


“两边都挺疼的。”他说。


尼布甲尼撒叹气。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呢,他担忧地想。但是明面上他依旧保持着一个兄长应该有的镇定和冷静。


没事的,每个人体质都不太一样,赫莱尔不会有事的。他一边想,伸出手给赫莱尔的小腿按摩。他往赫莱尔的身边又挪近了一点。



在赫莱尔进去之前,尼布甲尼撒就把房间里的灯点上了。昏黄的灯火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了墙上,赫莱尔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他们的影子。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宛若一对亲密的恋人。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觉得疼痛更甚。赫莱尔移开了视线,看向尼布甲尼撒。尼布甲尼撒很认真地在给他按摩,他忽然有些愣神。



给弟弟揉腿的尼布甲尼撒没有任何防备,领口自然而然地敞开着。赫莱尔的视线落在尼布甲尼撒的锁骨上。灯火幽暗,微弱的小火苗摇曳着,颤动着,他的喉结也像那微弱的火苗一样颤动。


窗外的雷声变小了。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变得明显得吓人。尼布甲尼撒能感觉得到吗,他想。


看起来是没有。尼布甲尼撒神色如常。


似乎是感觉到视线感,他抬起头看了赫莱尔一眼。那不经意的一瞥让赫莱尔呼吸一滞。


“还是没有缓解吗?”尼布甲尼撒皱起眉头。赫莱尔的表情让他觉得有点奇怪,最近这家伙总是这样。


“稍微...好些了。”他说。


他放任那罪恶的种子在心里扎根,萌芽。他不需要刻意地去浇灌它,只需要给它一点时间,又或者仅仅只是兄长的一个眼神,又或者仅仅只是一次接触,它疯狂的根茎就会蔓延到每一寸土壤。他闭上眼睛。



“哥哥,今晚我能留下来吗?”他问。


尼布甲尼撒没有多想。两兄弟偶尔在一起住一个晚上也没什么不对的。他点点头。


“如果晚上还是疼的话你可以叫醒我。”


“叫醒你会挨揍吗?”他的笑意在眼角洇开。


“看我心情。”尼布甲尼撒说,一边说一边给赫莱尔盖上被子。


“睡吧。”



尼布甲尼撒入睡得很快。


雨停了,只能偶尔听见滴答滴答的声响。


赫莱尔仍然清醒着。他看着尼布甲尼撒熟睡的侧颜。


按摩了那么久,他的小腿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涨痛。仿佛有一团火,在他看不见的的地方熊熊燃烧着——他无法掐灭它。它狡猾地在他的皮肤地下四处游走,所到之处疼痛和占有欲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了,怎么办呢,他在心里夸张地叹息。


“怎么办呢,哥哥?”


尼布甲尼撒在睡梦中喃喃了句什么。他听不清。他靠近尼布甲尼撒。这么闷热的天气,尼布甲尼撒即使在睡梦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躲,紧接着就被他用手臂紧紧环住。


真奇怪,他如此用力地环着尼布甲尼撒,看起来他才掌握着主动权,此刻他却觉得他像个要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拥住尼布甲尼撒的时候,他才感觉那种窒息感被缓解了。而火灼感却愈演愈烈。他感觉自己精神的堡垒都在顷刻间要全然焚毁在熊熊大火之中。


小腿不再疼痛。疼痛却在每一寸肌肤蔓延。



他盯着尼布甲尼撒。最后,他贴了上去。



睡梦中的尼布甲尼撒除了闷热以外没有别的感觉。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赫莱尔心里一惊。但是好在尼布甲尼撒并没有醒来。


长舒了一口气。赫莱尔闭上眼睛。




疼痛仍然日复一日地持续着。而疼痛的掩饰之下,是斟满的占有欲。他的身体在飞速成长着,而他的扭曲的爱意甚至比身体成长得更快。或许某种意义上,也应该感谢他的兄长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储上,所以尼布甲尼撒没有注意到,他的弟弟看着他的眼神,早就不再是一个弟弟看着哥哥会有的眼神。那跃动着的,充斥着占有欲与病态的火苗,摇曳着,晃动着,疯狂又肆意地长成了火海。




在疼痛达到巅峰的某一天以后,这种痛苦开始渐渐地减退。不疼了。疼痛的停止,也是青春期的休止符。这意味他长大了。如今的赫莱尔已经不是少年,他真正成长成了一个成年人。小腿肌肉的疼痛不再如影随形,这竟然隐隐令他有些怀念。



“你说呢,哥哥?”他问尼布甲尼撒。全身都被铁链锁着的尼布甲尼撒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他没有给赫莱尔任何回答。


赫莱尔用手轻轻拍拍尼布甲尼撒的脸。尼布甲尼撒这才有了点反应,憎恨在他的眼眶里重新凝聚。赫莱尔耸耸肩,他用拇指擦去尼布甲尼撒嘴角的血痕。哦,这个痕迹并不是他的杰作,应该是尼布甲尼撒自己咬的。



他握住了尼布甲尼撒的脚腕,有点怀念的说:



“十多年以前的时候,每次我小腿疼,你都会帮我按一按。那会儿你脾气就不怎么好了,但是晚上我把你叫醒的时候,你从来不会对我生气。哥哥,那时候你对我总是比对其他任何人都要有耐心,都要温柔,那时候我们多好啊。”他看起来陷入了美好回忆中,眼瞳里都闪着熠熠的光。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永远那样下去呢?”他的语调蓦地一冷,眼中跃动的花火也渐渐熄灭了下去。爱意谢幕了,仇恨登台。他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的下唇渗出血来。明明是这样的天气,赫莱尔却觉得寒气都侵透到了他的骨骼里。他病态地想从尼布甲尼撒身上索取一点温度,可是他兄长的体温并不比他高多少。这令赫莱尔有些沮丧。





他一边回忆着,倾诉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停止了运作,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尼布甲尼撒没有挣扎。不是不想,他实在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会痛吗?小腿这里。”赫莱尔问。


尼布甲尼撒选择缄默。


“嘶——”他疼得倒吸凉气。


“很痛的话我来帮你按一按。”赫莱尔说。



向来都是这样,赫莱尔一直都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他只能点点头。



窗外雷声轰鸣,熟悉的声音似乎和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重叠。烛火摇曳,意识模糊,他看不清赫莱尔的表情。雨停了,他被淹没在赫莱尔的气息里。



赫莱尔给他盖上了被子。



“睡吧,晚安。”




小腿不再疼痛了。痛苦离他而去,一同抽离的还有夕日温馨而平静的时光。他的太阳在他的臂弯里入眠,这是他想要的,这就足够了。再也不会疼痛了,没有什么比这份扭曲的爱意更好的止痛剂。



想到这里他低声笑了起来。他的脸蹭着尼布甲尼撒的脸,他的手攥着尼布甲尼撒的手,紧紧的,恨不得把两人的灵魂缝在一起似的。不,应该说他们的灵魂已经被缝在一起了。







END






评论(19)

热度(1208)

  1. 共4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